01
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南方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烤得人皮肤发烫。我叫陈锋，站在南部战区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场上，汗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迷彩作训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紧紧箍在身上，又黏又沉。
训练场旁边的棕榈树，在海风里摇晃着宽大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阳光照在深蓝色的跑道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刚刚结束的授衔仪式，让我的心脏现在还在胸腔里“咚咚”地打鼓，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
整整十年，十年的一幕幕，跟电影倒带一样，在我眼前刷刷地过。从一个山沟里出来的愣头青，到今天肩膀上扛起“一杠一星”的少尉军官，这其中的汗水和伤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刚才，在所有战友的注视下，王司令亲自把那枚崭新的肩章别在我的肩上，他的手很稳，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复杂的意味，有欣慰，有期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我知道，没有他的赏识和栽培，我陈锋，可能还在泥地里打滚，别说提干，能安稳退伍都算烧高香了。
我从小就对那身军装有种说不出的执念。我们家在湘西的大山里，穷得叮当响，出村只有一条黄泥路，一下雨就走不了人。
村里的孩子都笑话我，说我是个“军痴”，成天拿根竹竿当步枪，在村口的晒谷坪上学电视里军人走正步，胸脯挺得老高。
谁要是问我长大了想干嘛，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吼：“当兵！去保卫国家！”对我来说，穿上军装，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可真到了部队，到了这个号称“陆地猛虎，海上蛟龙”的海军陆-战队，我才明白，光有热情，屁用没有。
刚入伍那会儿，我被分到了两栖侦察连，训练的强度差点把我这个山里长大的“野小子”给练废了。
每天雷打不动的十公里武装越野，极限体能训练，还有海上武装泅渡，练到最后，我两条胳膊跟灌了铅一样，腿肚子直抽筋，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夜里躺在硬板床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我瞪着天花板，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可每当我想起王司令那双严厉又带着鼓励的眼睛，我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去器械室加练。
我第一次见到王司令，是入伍快半年的事了。那次经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天是周末，我轮休半天，就跑到驻地附近的海边去跑步，想吹吹海风，散散心。
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我正准备往回跑，就看到不远处的礁石堤坝上，一个穿着旧汗衫、戴着草帽，看着像个老渔民的大爷，被一个突然拍过来的大浪给打翻了。
他整个人摔在湿滑的礁石上，手里的鱼竿和水桶“哗啦啦”掉了一地，更要命的是，他的脚好像卡在了礁石缝里，挣扎着起不来。
我当时脑子一热，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冲了过去。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着礁石，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裤腿瞬间就湿透了。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