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离,非她不可。
甚至彼此还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可怎奈贵贱之差如天堑。
所以到底选了我这个与那舞姬容貌五分像的世家女为太子妃。
我就是那个可笑的太子妃。
容浪与我大婚之时,亦是他引那舞姬入东宫之日。
他对她百般哄护,如糖似蜜。
对我则佯佯不睬,冷若冰霜。
宫内所有人都替我委屈,偏偏我就不委屈。
因为舞姬是我的人。
因为我眼中从未有过容浪。
嫁他,图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图的是日后大权在握,统摄后宫。
这一切,只为了那个命绝于权柄斗争的前太子,我毕生唯一之所爱……
1.
嫁给容浪的时候是个大雪天。
红绸飞扬,锣鼓喧嚣,人声却寥落。
只因容浪非得引那个叫摇竹的舞姬同我一天举行庆典。
只因我们两个如牡丹和芍药一般相近又相离的脸。
且我穿普通婚服,她则是龙凤金耀重绣。
我是普通花钗冠,她是熠熠煌煌的凤冠。
容浪这样不仅仅是厚此薄彼的偏心,而是已经乱了礼制规矩。
这使得众宾客都既压着惊愕讶异,又压着欢笑恭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我也不多言。
面色麻木,行为屈从。
只想着尽快走完一日的仪式,解除重压,好生安歇。
天地间纷纷扬扬的白给这原本就不甚欢乐的喜宴又盖了一层凄凉和冰冷。
阵阵寒意顺着我的脊骨往上爬,可我却头昏脑热。
原因在数日之前。
容浪来,问我讨要我在织造署精心做好的凤冠霞帔。
明明是他要我的东西,可他气势却足得很,仿佛是我欠了他的。
你身为国公府嫡女,从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是摇竹她不一样。她人生中最辉煌璀璨的时候只怕就此一刻。
我给不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却一定要给她太子妃的风光。
容浪为人嚣张跋扈,喜怒无常。
我们从小相识,在他面前我一直是温和恭谦的。
尤其他现在贵为太子,又是我的夫君,我根本不想触怒于他。
可我怎么都不料他能跋扈无理至此。
一时失了分寸,我辞气俱厉让他滚。
你要给她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就是不能来抢我的
容浪恶狠狠瞪着我,咬牙切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嫁衣是……
我几乎压不下心口的震荡,可是父亲却忽然出现。
他恶狠狠一巴掌扬在我脸上。
打断了容浪还未说完的那句话。
也打碎了我的失神与失态。
父亲呵斥我不懂事。
要我给太子爷认错。
我怎么都不肯认,被父亲罚跪在院中砖地上。
彼时天地间也下着这样一场浩浩荡荡的大雪。
容浪和父亲在屋内,意态悠闲地煮茶,有说有笑,等我求饶。
我其实也不想从一开始就和容浪针尖对麦芒,这只会让我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理智告诉我该低头。
可心中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因为啊,那婚服不单单属于我,还属于那个我已经永远失去的人……
我知道容浪就是故意的。
从小容沧有什么,他都要争,都要抢。
可现在容沧都死了,他竟还抢
我不想让容沧输给他。
于是被冻僵在雪地里。
我以为这样能够表现自己的强硬态度了。
可是就在我因风寒而昏沉的时候,容浪还是不依不饶夺走了我的嫁衣。
之后我怎么哭都浇不灭高烧的火。
直到今日到底还是穿着那件不喜欢的嫁衣,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2.
终于礼毕,我和摇竹分别被送回各自房中。
隐隐听得宫人小声议论:
你们说今夜咱们太子爷会进谁的屋子?
这还用猜?当然是那侍妾了。
我看未必。那舞姬都已经跟了咱们太子爷多久了?太子妃可是第一回呢。
王朝人尽皆知,太子爷容浪对青楼舞姬摇竹一见倾心。
即刻便为她赎了身,护在身边,朝夕不离。
甚至还禀明了皇上皇后,求立这舞姬为太子妃。
帝后不允,呵斥他竟以死相逼。。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全城的画本唱段都是容浪与摇竹情深似海的故事。
有人褒赞太子是难得一见的情种,说真爱感天动地。
也有人为自己曾一睹摇竹芳泽而骄傲自满,讥讽一句:
太子爷也不过俗人而已。
说到底还是看笑话的多。
容浪声名狼藉,连帝后脸上都觉得挂不住。
于是抓紧了为容浪选太子妃。
那是容浪那场以死相逼交涉的最终结果。
世家女为正妻,舞姬可做一侍妾,也算名正言顺了。
可是皇家这边各退一步,想出了折中的法子,事情还是办不成。
容浪虽是太子,性子一贯是乖张跋扈,旁人难以亲近。
现在还出了这舞姬的事,名声已然狼藉。
谁人都看得出容浪荒诞不经,爱那舞姬如狂,宠妾灭妻是迟早的事。
门第身份够得上作太子妃的世家小姐,没有一个愿意纡尊降贵委曲求全,趟这滩浑水。
最后就剩下我。
因为我名声也不好。
为了容沧。
半年前容沧殒命沙场,我以待嫁闺阁女子之身为他戴孝扶棺。
当时满城里说我的话和说现在容浪的话是差不多的。
有的说我痴心一片,有的说我不知羞耻。
当时我和容浪的反应也是一样的,谁爱说什么就任他们说去。
自己心里有着一道岿然不动的声音,旁的话都成了耳旁风。
可命运兜兜转转的,名声不好的我到底还是和名声不好的容浪聚到了一起。
其实我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容沧的未亡人。
但现在容浪求娶,我愿意。
还是为了容沧。
3.
因为不爱容浪,我才不管他爱谁不爱谁。
所以听得容浪怎么为了摇竹胡闹,我都不过嗤然一笑。
直到容浪来抢我的嫁衣;
直到容浪非要我二人在同一日进门;
直到这一刻,宫人们说到侍寝……
我有片刻的失神。
是啊,今夜容浪会选谁呢?
我身边的春锦见我一顿,她扶着我的手也长出力气。
毕竟那些宫人的话实在太难听。
春锦恶狠狠道:
他们竟如此不懂规矩,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我这才从过去的记忆里拔出来。
拦春锦一道:
我们初来乍到,哪能一上来就罚人树敌呢?
春锦劝我:
那就由着他们这样胡言乱语不成吗?
小姐您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是啊。
从前容沧在的时候,从来不舍得我受委屈。
可是现在,我失去他了啊。
我微微一笑,呼出心头灰败。
这不算什么。
日后的委屈坎坷只怕还多着呢。
自从我在容沧丧仪上以他未亡人的身份出现,我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而我自从决定嫁给容浪,我更是已经做好承受各般苦楚的准备。
这就是我要成为太子妃的代价。
也是我日后所图成真的代价。
或许曾经的初心荷听见别人这样乱嚼舌根会伤心委屈生气。
但是现在的初心荷一切不谈喜怒,只谈利弊:
底下人这么多。打不如拉。
给点儿蜜吃,他们嘴就甜了。
4.
我进到了自己的东院。
屋内高高的龙凤花烛烧得各处都明晃晃的,令我更觉头晕目眩,气息奄奄。
可外面却陷入真正的欢宴。
管弦重奏,欢声笑语也响起来。
我和摇竹一走,解了众人屏气凝神的尴尬吧。
也为难他们来看这场戏。
看热闹的人累,而置身其中的人更累。
心里有座坟,压得气都喘不过。
真得好生安歇一下了。
我吩咐灭掉那些龙凤喜烛。
年长的教习嬷嬷不明就里,解释:
太子妃呀,这大婚的喜烛可是要彻夜燃尽不能灭的。这样才能预示着您和太子的情谊红红火火,长长久久。
春锦知道我的意思,替我去说:
嬷嬷,咱们太子妃风寒未愈。这灯火太晃眼,刺得人头晕眼花。想来太子妃身子要紧,即便灭了烛火于理不合,太子爷也是会理解体恤的。
灯火凄迷中,我一片黑暗的脑海里似乎有片片光亮开始闪烁。
那是我小心保存着的,容沧的魂灵。
5.
说来我和容沧缘之所起,却是我人生中第一阵蚀骨剧痛。
那是我六岁,母亲因病早亡。
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绝不续弦纳妾。
皇上格外怜悯体恤,于是收我为义女,让我进宫做了公主容亭的陪读与玩伴。
于是我认识了十岁的容沧。
并被温文可亲的他吸引了稚嫩的目光。
彼时我毕恭毕敬唤他太子殿下。
他却轻轻抚着我的头,说:
心荷像亭儿一般,唤我大哥便是。
是容沧的亲昵打消了我初入皇宫的惶恐与拘谨。
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也慢慢察觉出来,这宫里就属他最是洒脱平易,生动有趣。
且他天资聪颖,富有才学。
宫里师傅教我和公主殿下习文。
有不通之处,容沧稍点拨两句便一下明澈,如涣然冰消。
相处日久,我对容沧便愈是崇拜。
仰慕仰慕。
我对他的爱一开始就在稚嫩幼小的心里种下了。
只是那时候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知情爱的时候先有了冲动。
没有眼睛的时候先有了泪水。
还是容沧先察觉出了我的变化。
又是一次他为我和公主讲书。
当我痴痴感受着他的声音如清泉泠响一般顺着我的耳朵流向心田的时候,他用手指轻弹一下我的额头,温柔地说道:
这么出神入迷?想的是读书的事吗?
那一瞬我几乎脱口而出,我想的是你。
我知道自己羞红了脸,所以我不敢抬头看他。
我捧着那本《论语》,把自己的脸和那句不敢说的话埋进墨香书卷里。
把自己如小兔般乱跳的心也埋进每一个字七拐弯的笔画里。
那年我十二,他十六。
我终于明晰了自己对他的爱了。
可是他要娶亲了。
6.
春日赏花宴,朝野上下各家贵女都来了。
或浓妆或淡抹,个个都如花儿一般娇妍美丽。
大家都想得到太子爷容沧的青眼。
我也想嫁他。
可我不敢说。
比起那些风姿绰约的姐姐们,我还寡瘦细弱得像根草。
真是没什么好看的。
我就像丢了魂一样,打不起精神。
只一个人躲了去假山后池塘边,捧着脸看鱼。
可偏偏容沧从花团锦簇中脱了身,找到了我。
小小年纪就愁眉不展,为何?
为自己小小年纪。
可年纪小才被人允许没那么懂事不是吗?
于是我张口就来:
我喜欢大哥。
他温软的手掌就再一次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也喜欢心荷。
他好像会错了意。
我急着再补一句:
我不是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你,是像外面那些姐姐们喜欢太子一样喜欢你。
容沧怔忡看我良久,问一句:
那如果我不是太子了,你还喜欢我吗?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总之我就是喜欢你,想嫁给你的那种喜欢。
车轱辘话绕来绕去说了半天,自己心中越来越乱。
容沧眼中情绪也越来越浓。
终于勇气用尽,只感觉脸越来越烫,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
容沧似乎看出我要躲了,怕挡了我的路似的,自己先转身走。
却留下一句:
我等你。
我不明就里:
什么?
他没回过身来,却笑弯了腰:
不是说想嫁我吗?我等你长大。
7.
他这一等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身为太子的容沧编书摄政,越来越忙碌。
我也在看不着他的空白里,一边继续研读诗书,一边学着花心思打扮自己,内外兼修。
希望日后足以与他相配。
终于,终于在我及笄后,他上奏皇帝皇后,请求迎娶我为太子妃。
皇上早知道我二人两情相悦,欣然应允我们的婚事。
我欢喜地一颗心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局势风云突变。
西北蛮族骤然率兵来攻,横扫边关数城。
消息传回,朝野震骇。
有朝臣道,此番蛮族来势汹汹,决然不好对付,不如请太子殿下带兵出征。
一则,鼓舞士气。
二则,太子也是弱冠之年,虽已参与政事多年,可毕竟久居深宫。
若要来日继承大业,该有此一番战场历练。
此话一出,皇上举棋不定。
容沧却觉得言之有理。
于是容沧不久就接受了大将军的封印,率领大军奔赴战场。
临别我送他出城。
怏怏不乐,忧心忡忡。
他在我眸间印下湿漉漉一吻,送我最后一样礼物:
我特意为你画就了婚宴大衫霞帔的款式图样,你看看可喜欢。
等这衣服制成了,我也就回来了。
于是即便再不舍,我还是止住了眼泪。
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
后来我的日复一日里就剩下两件事。
踏上城楼看今日是否有鸿鹄捎来的锦书。
去制造署看我的婚服今日做到了哪一步。
后来战事繁忙,容沧的书信越来越少。
而我的婚服却越来越完整,繁复华美。
我痴痴盼望他的凯旋,足足盼了六个月。
终于等来喜讯。
奏报说太子爷已经开始带兵反攻。
逼敌军统帅大营,一役可毕其功。
朝野上下都觉大快,连宫人脸上都喜洋洋的。
我则更是欢欣无比。
容沧就快回来了。
如他所说的。
我那套大婚吉服就要做好了,只差霞帔上的坠珠。
宫人们见我心潮如此炽热,说先试着穿穿也无妨。
可我不肯。
良缘不怕迟,好饭不怕晚。
我一定要等到它尽善尽美。
可……
那一仗是赢了。
容沧是回来了。
可是,是他的尸首……
8.
他们说容沧打仗一贯是运筹帷幄。
可偏偏在那最后一战,他冲锋陷阵,被敌军一箭贯喉。
在看到容沧尸首的那一刻,皇上急火攻心以致口吐鲜血。
大臣们也都哀婉叹息,涕泪涟涟。
人心所向的天之骄子就这样殒没了,王朝失去了一位未来的明主。
我更是痛不欲生,直直往容沧的棺材上扑。
父亲生拉硬拽将我拖回去。
给了我一巴掌才使得我恢复清醒。
你这样疯疯癫癫,失了体面事小,搅扰得太子殿下在天之灵无法安息事大
于是我停止了嘶吼。
只想好好送他一程。
我为容沧戴孝扶棺,如同他的未亡人。
自他下葬我三日水米不进。
也非故意求死,只实在吃不下去。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给容沧绝伦的才华,却又让他殒命于最好的年华?
为什么上天让他赢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却又让他死在最后一战?
为什么上天让我们从小就相识相知两心相悦,却在终成眷属的时候令我二人天人永隔?
这些问题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困扰着我。
终于在父亲捏着我的两腮为我灌参汤却灌不下去的时候。
他一下摔了碗,愤愤然对我说出真相:
容沧的死不寻常。你可知你这副痴狂样子会给初家招来多大的麻烦
在我爹痛心疾首的叙述里,我才第一次知晓原来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宫廷,是那般的阴恻黑暗。
容沧是皇上已故发妻所生的长子。
在皇上打天下的时候,先皇后也是身先士卒,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的。
可皇上大业初成,先皇后就因多年积劳成疾病故。
皇上对她心有愧悔,即刻册彼时只有两岁的容沧为太子。
而现在的皇后则是皇上登基后迎娶的世家女。
二皇子容浪便是她所出。
当容浪也到了龙精虎猛的年纪,皇后也就生了夺嫡篡位之心。
所以其实在战场上射容沧暗箭的,就是他身边的自己人。
我只感觉头痛欲裂,质问我爹: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向皇上说明,给容沧一个公道
我爹面色坚凝,冷静到冷漠:
你以为皇上不知道?
原来他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都对这场阴谋心照不宣。
皇上虽然为了容沧的死而痛心疾首,但他忌惮世族势力,更怕后继无人。
他要顾虑皇家颜面,要顾虑王朝安稳。
所以他不会为了死去的容沧惩治皇后和容浪。
曾经那些容沧身边侍奉的人,他太子府的臣子只怕也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们要顾虑身家性命,要顾虑前途权势。
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死掉的太子与现在的当权者拼命
但是我没有顾虑。
9.
爹告诉我真相是想把我从无边的痛苦中吓醒。
不想我继续为了容沧要死要活。
我没有辜负他,小口小口抿着那重新盛来的参汤。
这些滋补下肚。
身上的力气一时片刻不见滋生。
心肺中滔天的恨意和报仇的欲望却开始疯狂涌动。
容沧不应该就那样白白死了
没有人为了他争一个公道,那么这件事,就让我来做
所以,我要嫁给容浪。
我要重新进到那深宫,去替容沧讨要那笔生死债
所以,哪怕容浪和舞姬的情爱故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避他不及,我却义无反顾。
哪怕人人都嘲讽我这个皇上义女、国公府独女不如一个舞姬。
我亦一笑置之,平淡慷慨。
因为摇竹根本就是我的人。
10.
这便是我对容浪第一步的算计和利用。
容浪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毕竟从小到大,我们几人读书总在一处的。
而我也常常在目光游移间,对上容浪痴痴望着我的眼神——我看容沧的眼神。
只是我一开始就不甚喜欢容浪。
他在皇后的娇惯下长大,从小就是说一不二的跋扈性子。
尤其我最厌恶他一点,不把底下人当人。
他有一点不顺心便好让人跪着,直直跪到皮破血流才算完。
他身边跟着伺候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我见过容沧几次规劝容浪要善待奴仆,容浪总是嗤然一句:
他们自己有错自罚,与我何干?
是以我一开始就对容浪生有几分抵触和疏离。
偏偏他总爱往我身边凑。
后来一日大似一日,容浪的大胆乖张也更甚。
他会装着读书困倦的样子把头往我的肩上靠;
会借着指导作画的机会直接抓住我的手不放;
会猛然靠近从我身上拽下我的香囊据为己有;
每次我都愤然推开他,斥他逾矩,可是无济于事。
终于在我的及笄宴上,他推说酒醉,来亲吻我的脸。
我狠狠给他一巴掌,打断他的胡搅蛮缠。
我斩钉截铁告诉他,我只心悦容沧,让他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同样愤慨。
说我和宫中众人一样拜高踩低。
说我喜欢容沧而不喜欢他,左不过因为容沧是太子,更尊贵。
我和容浪自那时起便不欢而散。
很快我和容沧就等到皇上赐婚。
我沉浸在幸福和喜悦里,觉得就这样和容浪闹翻了也好。
省得他日后再生事端。
可现在回头看,我才意识到容浪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压不住对容沧的不满,怀了杀容沧取而代之的刻毒谋算。
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便是容浪对我的感情。
从小到大,锦衣华服,珍馐美馔,烈马宝剑……不管什么,只要容沧有的,容浪也都要有。
那容浪对我呢?
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实意,还是只是想与容沧抢?
现在我要替容沧报仇,去杀容浪,杀皇后,就必须去到容沧身边。
可一来我与容浪已经不相往来。
二来,我与容沧有过婚约,还做了他的未亡人。
所以一时看来,我嫁给容浪无门。
除非用些特别手段。
于是,我找到了摇竹。
五分容貌,五分我刻意指导调教的才思。
精心设下这个圈套,看是否能够让容浪动情。
结果是他上钩了。
我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可来不及高兴。
容浪故意给我添堵又或者试探我似的,夺走了我那件倾注容沧爱意的喜服。
我不能拒绝,被彻骨的遗憾包拢。
早知道当初自己就先穿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