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在黏稠沥青里的石子，挣扎着，一点点往上浮。
触觉最先恢复，是一种无处不在的钝痛，尤其是头部，仿佛被塞进了一个不断缩紧的铁箍里。
嗅觉跟着苏醒，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无孔不入，底下还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快的甜腥。
最后，我才勉强掀开眼皮，光线昏暗，依旧刺得眼睛酸胀。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天花板是惨白的，带着细微的裂纹。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床边立着金属支架，上面挂着几个透明的袋子，不同颜色的液体通过细长的管子，连接到我藏在被子下的手臂上。
冰冷的触感沿着血管蔓延。
这是哪儿？
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儿？
记忆是一片混沌的浓雾，只有几块碎片突兀地立着。
电脑屏幕幽幽的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还有……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馄饨，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
是林默送来的。
他站在我办公桌旁，笑着说：“别熬太晚。”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对吧？
加班，宵夜，然后……然后呢？
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见我睁着眼，她露出的那双眼睛弯了弯，像是在笑。
“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安抚意味，“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熟练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了根吸管，递到我嘴边。
微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感觉。
“我……怎么了？”
我终于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护士放下水杯，记录着床头的监护仪数据：“你昏迷了很久。
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到今天刚好三年整。”
她顿了顿，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真是奇迹，你能醒过来。”
三年？
这个词像一块冰，猛地砸进我心里，寒意瞬间炸开。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我昨天还在公司加班！
林默……林默还给我送了宵夜！”
我说出男朋友的名字，仿佛这是能戳破这个荒谬谎言的唯一利器。
听到“林默”两个字，护士正在记录的手猛地顿住了。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她抬起头，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里面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病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了。
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你说谁？”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默啊！”
我紧紧盯着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男朋友！
你们搞错了！
一定是搞错了！”
护士的脸色彻底变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
她用力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近乎警告的意味：“不……不可能。
苏晚晴小姐，你……你听清楚，”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林默……那个男人，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就死了。”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警方记录显示……他，他就是导致你车祸的肇事司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那些词语单个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无法理解的魔咒。
死了？
肇事司机？
林默？
这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笑着把馄饨递到我手里，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眼神是活的！
“你胡说！”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带动着身上的管子一阵晃动，警报器尖锐地响了一声。
护士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她慌乱地看了一眼门口，又看向我，眼神复杂，既有恐惧，也有职业性的强制镇定：“苏小姐，你冷静点！
你的记忆可能因为脑部创伤出现了混乱！
这是常见的后遗症！
林默他真的己经……滚！”
我抓起枕头边能碰到的唯一东西——一个塑料水杯，狠狠砸向她脚下的地面，“你滚出去！
骗子！”
水杯碎裂的声音刺耳。
护士不敢再多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病房，重重关上了门。
世界重新陷入死寂，比昏迷时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瘫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
混乱的思绪像暴风中的碎片，疯狂冲撞。
三年的空白。
林默的死。
还有……肇事司机？
我记得那碗馄饨的味道，记得他指尖的温度，记得他离开时背影被走廊灯光拉长的样子。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是，护士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
如果林默真的死了三年，那昨晚给我送宵夜的是谁？
鬼魂吗？
还是说……我的大脑，真的编织了一个长达三年的虚假梦境，来掩盖某种可怕的真相？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向紧闭的房门，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这个陌生的病房，此刻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
触觉最先恢复，是一种无处不在的钝痛，尤其是头部，仿佛被塞进了一个不断缩紧的铁箍里。
嗅觉跟着苏醒，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无孔不入，底下还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快的甜腥。
最后，我才勉强掀开眼皮，光线昏暗，依旧刺得眼睛酸胀。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天花板是惨白的，带着细微的裂纹。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床边立着金属支架，上面挂着几个透明的袋子，不同颜色的液体通过细长的管子，连接到我藏在被子下的手臂上。
冰冷的触感沿着血管蔓延。
这是哪儿？
医院？
我怎么会在这儿？
记忆是一片混沌的浓雾，只有几块碎片突兀地立着。
电脑屏幕幽幽的光，键盘敲击的哒哒声，还有……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馄饨，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
是林默送来的。
他站在我办公桌旁，笑着说：“别熬太晚。”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对吧？
加班，宵夜，然后……然后呢？
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见我睁着眼，她露出的那双眼睛弯了弯，像是在笑。
“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安抚意味，“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熟练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了根吸管，递到我嘴边。
微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感觉。
“我……怎么了？”
我终于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护士放下水杯，记录着床头的监护仪数据：“你昏迷了很久。
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到今天刚好三年整。”
她顿了顿，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真是奇迹，你能醒过来。”
三年？
这个词像一块冰，猛地砸进我心里，寒意瞬间炸开。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我昨天还在公司加班！
林默……林默还给我送了宵夜！”
我说出男朋友的名字，仿佛这是能戳破这个荒谬谎言的唯一利器。
听到“林默”两个字，护士正在记录的手猛地顿住了。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她抬起头，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里面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病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了。
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你说谁？”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默啊！”
我紧紧盯着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男朋友！
你们搞错了！
一定是搞错了！”
护士的脸色彻底变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
她用力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近乎警告的意味：“不……不可能。
苏晚晴小姐，你……你听清楚，”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林默……那个男人，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就死了。”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警方记录显示……他，他就是导致你车祸的肇事司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那些词语单个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无法理解的魔咒。
死了？
肇事司机？
林默？
这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他还好好的，笑着把馄饨递到我手里，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眼神是活的！
“你胡说！”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带动着身上的管子一阵晃动，警报器尖锐地响了一声。
护士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她慌乱地看了一眼门口，又看向我，眼神复杂，既有恐惧，也有职业性的强制镇定：“苏小姐，你冷静点！
你的记忆可能因为脑部创伤出现了混乱！
这是常见的后遗症！
林默他真的己经……滚！”
我抓起枕头边能碰到的唯一东西——一个塑料水杯，狠狠砸向她脚下的地面，“你滚出去！
骗子！”
水杯碎裂的声音刺耳。
护士不敢再多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病房，重重关上了门。
世界重新陷入死寂，比昏迷时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瘫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
混乱的思绪像暴风中的碎片，疯狂冲撞。
三年的空白。
林默的死。
还有……肇事司机？
我记得那碗馄饨的味道，记得他指尖的温度，记得他离开时背影被走廊灯光拉长的样子。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是，护士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
如果林默真的死了三年，那昨晚给我送宵夜的是谁？
鬼魂吗？
还是说……我的大脑，真的编织了一个长达三年的虚假梦境，来掩盖某种可怕的真相？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看向紧闭的房门，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这个陌生的病房，此刻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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