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雷一九九八年的夏天，蝉鸣得比往年更凶，一声接一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
林静姝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坐在自家小院的葡萄架下，手里捧着一本边角卷起的高中历史课本，眉头微蹙。
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皮肤上，痒痒的，她却恍若未觉。
女儿瑶瑶在屋里睡午觉，丈夫王志远在区里的机械厂上班，还没回来。
院子里，几盆茉莉开得正盛，香气被热气蒸腾着，浓郁得有些发腻。
这本《世界近代史》是她从床底下的旧木箱里翻出来的，纸张泛黄，带着一股樟脑和时光混合的味道。
那里还躺着她的高中毕业证、几张褪色的奖状，以及一本从未对人言说的日记。
“静姝，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婆婆李素珍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出来，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慢悠悠的调子。
静姝下意识地把书合上，封面朝下放在膝头，脸上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妈，随便翻翻旧东西。”
李素珍眼尖，瞥见了那熟悉的课本样式，叹了口气，把西瓜放在石桌上：“又看你那些老古董。
都这个年纪了，还怀着孩子，费那个神做什么？
当心伤了眼睛，动了胎气。”
“嗯，知道了，妈。”
静姝应着，拿起一块西瓜，小口吃着，冰凉的汁水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婆婆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是啊，三十八岁，二胎妈妈，在所有人眼里，她的人生轨迹早已划定——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等着丈夫升职，等着女儿长大，然后含饴弄孙，平稳地走向晚年。
这条路上，似乎不该再有关于“读书”、“考试”的波澜。
可偏偏，那波澜自己涌了上来。
一个月前，她去给瑶瑶开家长会。
小学三年级的教室，墙壁刷得雪白，挂着鲜艳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瑶瑶的班主任，一个刚从师范毕业不久的年轻姑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到未来，说到知识改变命运，眼睛里闪着光。
那光芒，刺痛了静姝。
回程的路上，她牵着瑶瑶的手，路过区里的图书馆。
图书馆是新盖的，三层小楼，窗明几净。
门口的黑板报上，用彩色粉笔写着醒目的通知：“一九九八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
林静姝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坐在自家小院的葡萄架下，手里捧着一本边角卷起的高中历史课本，眉头微蹙。
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皮肤上，痒痒的，她却恍若未觉。
女儿瑶瑶在屋里睡午觉，丈夫王志远在区里的机械厂上班，还没回来。
院子里，几盆茉莉开得正盛，香气被热气蒸腾着，浓郁得有些发腻。
这本《世界近代史》是她从床底下的旧木箱里翻出来的，纸张泛黄，带着一股樟脑和时光混合的味道。
那里还躺着她的高中毕业证、几张褪色的奖状，以及一本从未对人言说的日记。
“静姝，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婆婆李素珍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出来，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慢悠悠的调子。
静姝下意识地把书合上，封面朝下放在膝头，脸上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妈，随便翻翻旧东西。”
李素珍眼尖，瞥见了那熟悉的课本样式，叹了口气，把西瓜放在石桌上：“又看你那些老古董。
都这个年纪了，还怀着孩子，费那个神做什么？
当心伤了眼睛，动了胎气。”
“嗯，知道了，妈。”
静姝应着，拿起一块西瓜，小口吃着，冰凉的汁水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婆婆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是啊，三十八岁，二胎妈妈，在所有人眼里，她的人生轨迹早已划定——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等着丈夫升职，等着女儿长大，然后含饴弄孙，平稳地走向晚年。
这条路上，似乎不该再有关于“读书”、“考试”的波澜。
可偏偏，那波澜自己涌了上来。
一个月前，她去给瑶瑶开家长会。
小学三年级的教室，墙壁刷得雪白，挂着鲜艳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瑶瑶的班主任，一个刚从师范毕业不久的年轻姑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到未来，说到知识改变命运，眼睛里闪着光。
那光芒，刺痛了静姝。
回程的路上，她牵着瑶瑶的手，路过区里的图书馆。
图书馆是新盖的，三层小楼，窗明几净。
门口的黑板报上，用彩色粉笔写着醒目的通知：“一九九八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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